“小姐，麻烦快点，我赶时间。”我把那张用了五年的工资卡推到柜台前，“里面早就空了实盘配资网站，直接销了吧。”
年轻的柜员接过卡，在机器上刷了一下。她盯着屏幕，突然愣住了。
“先生，您确定要注销吗？”她抬起头，眼神有些古怪，“这张卡里……好像还有不少钱。”
我笑了，笑得有些讽刺。
两年前，就是用这张卡，我把全部家当转给了我最信任的兄弟。而现在，这张卡怎么可能还有钱？
1
说起来你可能不信，我和刘凯的交情，是从一碗泡面开始的。
大一军训那会儿，我肠胃炎犯了，在宿舍躺了一整天。晚上饿得实在受不了，刘凯二话不说，把自己仅剩的一桶泡面给了我，还特意去食堂要了热水。
展开剩余93%那碗泡面，我到现在都记得是老坛酸菜味的。
从那以后，我们成了最好的兄弟。一起逃课打游戏，一起熬夜赶论文，一起在毕业季醉得一塌糊涂。我记得他搂着我肩膀说：“阿峰，这辈子就认你这个兄弟了。”
可谁能想到，友情这东西，最后会倒在八千块钱上。
两年前的那个晚上，刘凯约我在学校旁边的大排档见面。一见面我就吓了一跳——他瘦了至少二十斤，眼窝深陷，胡子拉碴，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刘凯。
“创业失败了。”他灌了一大口啤酒，声音沙哑，“合伙人卷款跑了，女朋友也走了，现在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。”
我听着他讲这两年的遭遇，心里堵得慌。
他本来在一家不错的公司上班，但不甘心平庸，辞职跟朋友一起做电商。前期投了十几万，眼看要回本了，合伙人却带着货款和供应商的预付款消失了。
“阿峰，”刘凯抓住我的手，眼睛红红的，“我只差一点点就能翻身了。我现在手里还有一批货，只要八千块周转资金，我就能盘活。下个月，不，最多两个月，我连本带利还你。”
我当时犹豫了。
不是不信他，而是我自己也不宽裕。我刚工作一年，手里总共就攒了一万出头，还打算年底带女朋友旅游。
但看着他那副样子，我还是心软了。
那可是睡了我四年上下铺的兄弟啊，是那个在我失恋时陪我喝到天亮的兄弟啊。
我打开手机银行，把八千块钱转了过去。
转账成功的那一刻，他眼眶都红了：“兄弟，这份情我记一辈子。”
我拍拍他的肩：“少废话，等你翻身了请我吃饭。”
当时我以为，这只是友情路上的一个小插曲。可我万万没想到，这一转，就是两年。
2
最开始，我是不催的。
我想着他确实困难，给他点时间。但一个月过去了，两个月过去了，他连个主动报备的信息都没有。
我试探性地发了条消息：“阿凯，最近怎么样？”
半天后，他回了个“还行吧”，然后就没下文了。
我又等了一个月，鼓起勇气问：“兄弟，那个事儿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他就发来一大段话。
“阿峰，真不好意思，这个月又出了点状况。我妈住院了，花了不少钱。你再给我点时间，我一定还！”
配图是一张医院的照片。
我当然选择相信他。
可后来，他的借口越来越离谱。
“老板欠薪了，公司都快倒闭了。”
“被朋友骗了，又赔了一笔。”
“车子出了事故，要修车。”
最离谱的一次，他发了张自己打点滴的照片，说得了肺炎，住院花了好几千。
而与此同时，他的朋友圈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我看见他发了新买的球鞋，限量款，至少一千五。
我看见他和新女朋友在网红餐厅吃饭，人均三百起步。
我看见他在海边度假，配文是“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”。
那一刻，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寒心。
“你还在等那个骗子还钱？”女朋友晓雯看不下去了，“王峰，你醒醒吧！人家根本没打算还你！”
“他可能真的有困难……”我还在为刘凯辩解。
“困难？困难到能换新手机？困难到能带女朋友旅游？”晓雯的声音提高了八度，“你知道那八千块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？那是我们婚礼的摄影预算，是我们蜜月旅行的机票钱！”
我无言以对。
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。
我们马上要结婚了，双方父母各出了一部分钱，但婚礼的很多细节都需要我们自己筹措。而我手里的积蓄，已经被那八千块掏空了一大半。
“你再催他一次。”晓雯最后通牒，“如果他还是这个态度，就别指望了，也别再联系了。”
我又发了一次消息。
“阿凯，我下个月要结婚了，手头真的很紧。你看……能不能先还一点？”
这次，他直接没回。
一天，两天，一个星期，一个月……彻底没了音信。
我又给他打电话，响了很久，被挂断了。
再打，直接被拉黑了。
那一刻，我感觉自己像个笑话。
3
半年后，我彻底放弃了。
就像晓雯说的，有些钱，注定要不回来。有些人，也不值得继续浪费感情。
这天，公司通知我们更换新的工资卡。我翻出抽屉里那堆旧银行卡，决定去销户。
其中一张，就是当年转给刘凯钱的那张工资卡。
看着这张卡，我的心情很复杂。它见证了我的青春，我的第一份工作，和我最失败的一次信任。
算了，都过去了。
销了它，就当彻底和过去告别。
周六上午，我来到银行。大厅里人不多，我取了号，坐在等候区刷手机。
不经意间，我点开了刘凯的朋友圈。
最新一条是三小时前发的：一张崭新的汽车钥匙照片，配文是“努力终有回报，人生第一台车！”
我盯着那张照片，手指都在发抖。
他买车了。
他居然买车了。
而我，还在为婚礼的预算焦头烂额，还在犹豫要不要砍掉婚礼现场的鲜花布置。
一股巨大的愤怒和屈辱，从胃里翻涌上来。
“43号。”
广播叫到我的号码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走到柜台前，把那一摞银行卡全部推了过去。
“销户。”我的声音很冷。
柜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，她接过卡，一张一张地在机器上刷。
前面几张卡都很顺利。
可当她刷到那张工资卡时，她的动作停住了。
她盯着电脑屏幕，眉头皱了起来。
“怎么了？”我不耐烦地问。
“先生，请稍等。”她没有回答我，而是回头叫来了主管。
主管走过来，看了一眼电脑屏幕，又看了看我，眼神变得很微妙。
“这位先生，”主管开口了，语气很谨慎，“您确定要注销这张卡吗？”
“当然确定。”我有些烦躁，“里面早就没钱了，留着干嘛？”
“可是……”主管和柜员交换了一个眼神，然后转向我，“根据我们系统显示，您这张卡的账户里，目前余额是……”
她顿了顿，像是在确认什么。
“一万六千三百二十八元。”
我愣住了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一万六千三百二十八元。”主管又重复了一遍，“先生，您的卡里的钱，需要取出来。”
4
我的大脑，在那一瞬间彻底宕机了。
一万六千多？
怎么可能？
两年前，我把八千块全部转给刘凯之后，这张卡就再也没用过。按理说，就算有余额，也顶多是零头，怎么可能有一万六？
“你们是不是搞错了？”我的声音有些发颤，“我这张卡两年没用过了。”
“没有错。”柜员把电脑屏幕转向我，“您看，这是您的交易记录。”
我凑近屏幕。
密密麻麻的数字，看得我眼花。
但很快，我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从两年前开始，这张卡每隔一段时间，就会有一笔“转账存入”的记录。
五百、八百、一千、一千五……
金额不等，但频率很固定，几乎每个月都有。
而转账人的名字，让我心脏骤停。
刘凯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回事？”我的声音在发抖。
主管看了看记录，解释道：“应该是对方分批转账到您的账户。因为您这张卡长期不用，系统没有发送短信提醒，所以您可能不知道。”
我瘫坐在椅子上，脑子里一片混乱。
刘凯在还钱？
他这两年一直在还钱？
可为什么，他从来没告诉过我？为什么我每次催他，他都找各种借口？为什么他要拉黑我？
“先生，您还要注销吗？”柜员小心翼翼地问。
“不……不注销了。”我机械地摇摇头，把那张卡收了回来。
走出银行的时候，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。
我站在马路边，手里捏着那张卡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给刘凯打电话？可他早就把我拉黑了。
发微信？他根本不会回。
我打开手机，翻出我们的聊天记录，往上翻，一直翻到两年前。
突然，我看到了一条被我忽略的消息。
那是在我转账后的第三天，刘凯发来的。
“阿峰，这八千块我会还的。但我不会一次还清，因为我现在确实没那个能力。我会每个月给你转一点，直到还清为止。你别催我，我怕自己扛不住压力。等我全部还清了，我再来找你。”
那条消息，被我铺天盖地的催款信息淹没了。
我从来没有认真看过。
我突然想起，这两年来，我确实没收到过任何转账提醒。
因为那张卡，我后来就没用过，也没绑定手机提醒。
而刘凯，就这样默默地，一个月一个月地，把钱转了回来。
当我在微信里骂他是骗子的时候。
当我在朋友面前说他忘恩负义的时候。
当我诅咒他不得好死的时候。
他其实一直在还钱。
5
我给刘凯发了条消息。
“阿凯，对不起。”
不出所料，显示了红色感叹号。
我试着打电话，已经不在通话限制里了，但响了很久，没人接。
我又打了一次，还是没人接。
第三次，终于接通了。
“喂？”是刘凯的声音，听起来有些疲惫。
“是我，王峰。”我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。
“我知道是你。”他轻声说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今天去银行销卡，看到了转账记录。”我深吸一口气，“阿凯，对不起，这两年我一直误会你了。”
“没什么好道歉的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，“是我没说清楚。而且……说实话，被你那样催，压力确实很大。所以后来我干脆拉黑了你，这样我就能专心赚钱还债了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“说了你就不催了吗？”他苦笑，“而且我想着，等全部还清了再告诉你，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。本来打算今年年底就能还完了，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。”
我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。
“朋友圈那些照片……”
“哦，那些啊。”刘凯叹了口气，“球鞋是女朋友送的生日礼物，餐厅是她公司聚餐，海边是陪她回老家。车钥匙嘛……是公司的销售冠军奖励，配的公车。我发朋友圈，就是想告诉自己，我在慢慢变好。”
“我……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阿峰，”刘凯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，“这两年我想明白了，朋友之间借钱，本来就是个错误。不管还不还得上，都会伤感情。所以我现在的原则是，能帮忙的地方尽量帮，但绝不借钱。”
“你还怪我吗？”
“怪什么？”他笑了，“换成是我，可能反应比你更激烈。行了，既然误会解开了，那就这样吧。对了，听说你要结婚了？”
“嗯，下个月。”
“恭喜啊。”他的声音变得轻松，“那笔钱你拿着，就当我随的份子钱。我就不去现场了，怕尴尬。”
“阿凯……”
“行了，我这边还有事，先挂了。”
电话挂断了。
我站在街边，握着手机，突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。
那天晚上，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晓雯。
她听完，沉默了很久。
“所以，是我们误会他了？”
“嗯。”
晓雯叹了口气：“那……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我摇摇头，“他说不想见面，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。”
“那就别见了。”晓雯突然说，“有些事情，不一定要面对面才能解决。你心里清楚就好了。”
婚礼那天，我在收礼金的时候，看到了一个红包，上面写着“刘凯”两个字。
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一千块钱，还有一张小纸条。
“阿峰，新婚快乐。这辈子，还是兄弟。”
我把纸条攥在手心里，眼眶有些发热。
晓雯走过来，看到我的表情，什么也没说，只是轻轻握住了我的手。
后来，我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刘凯。
偶尔在朋友圈看到他的动态，会点个赞。
偶尔想起这件事，也只是笑笑。
人这一辈子，会遇到很多人，经历很多事。
有些误会，解开了就过去了。
有些关系，不必非要回到从前。
那张银行卡，我一直留着，没有注销。
卡里的钱，我也没动。
就当是一个提醒，提醒我：
这个世界上，还是有人值得信任的。
只是有时候，我们需要多一点耐心实盘配资网站，和多一点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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